当我翻阅着吴咏梅女士即将出版的散文随笔集《暗香》的书稿时,恍然走进了一片清醇幽静的天地,迎面吹来的是凉爽的清风,顿时让疲惫的身心透出一阵阵舒畅。
认识咏梅久矣。
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贾平凹因《废都》遭到批评处于低谷而来安康,我等几人安排其住军分区招待所。所长王建群是我至交,恳请平凹搞次文学讲座。消息不径而飞,小会议室坐不下了改换大礼堂。正当平凹开讲之时,只见一女子一袭黑衣白裙,长发飘逸,神采飞扬地手捧一束鲜花,于众目睽睽之下大方得体地献给平凹。全场掌声雷动,令我等众人皆称为奇。这个奇女子就是咏梅。那年,她大学才毕业,分在一所重点高中教英语。两年之后,我在一次赴紫阳采访途中,在火车上邂逅认识了咏梅。再以后,我报考本科政法专业学习,没想到已是本科毕业的咏梅又涉此域,我们竟为同班学员,就此成为多年友谊的起点。
咏梅是个善于学习思考的人,这在她的文章中已有体现。因她以后又调进市政协机关负责宣传,我们便又多了工作上的来往。每当看到她发表的文章,我总感到惊喜。她把自己的才情与学识都溶入在了自己的每篇文章之中,敞开心襟,饱含激情。述人、谈己、阅世,做到真知灼见,思想独立,渗透着生命的感悟。我想,无论是散文大家,还是普通作者,写作都是一种有感而发,好的文章就应该能够切近读者的心灵,真正打动读者的是那种来自生命的感悟。
作为公职人员的吴咏梅,近年来努力工作,刻意读书,不求出世,只想心安。闲暇之余写下了不少文章,或怀人忆往,或谈文论艺,或随心有感,总会提供一点新鲜独到的思想见解。应该说,在这个集子中,咏梅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还原着自己的生命里程,继续着自己对人生、社会以及所发生的事件 的深刻思考,并时不时以深含哲理的语言表现出自己的睿智来。行文流畅而不乏意蕴,说理明澈而富于个性色彩。
季羡林说,没有新意不要写文章。我再加一句:没有思想也不要写文章。咏梅的许多文章不矫情,不守旧,诗意而理性,在不经意中显露作者的才情和智慧。节制不落俗,于平淡中见真情,在极自由中舒缓着,澄清着时间的记忆,引起读者的思考。
以我多年写作之体会,散文永远要以内容取胜。散文不是点缀,写历史并非必然厚重,写心灵也可写得厚重,关键是要真正卸下人格面具,写得再真实一点,不遮掩、不粉饰自己的生命状态,咏梅做到了这一点。咏梅的文章极少单独营造抒情文字,但并不能因此说她的散文乏情和寡情,相反地我倒是觉得作者的才情,在叙事中流露得最为充分。她的叙事方式往往是以情带事,叙中有情,而不是将叙事、抒情与说理截然分割开来,这样的叙事文字便增大了弹性与张力,读来不惟不枯燥,而且相当好看。当然,严格说来,咏梅的许多文章以随笔杂谈为主,这也是散文宜杂不宜专的一个特征。
53篇文章不能说字字珠玑,篇篇精品。但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在第一辑“做个优雅的女人”中,使我们从中感悟出《妇女当自强》,如何懂得《欣赏别人》。作者认为,为了培养好下一代,为了更深入地了解你的那一半,男性朋友也应当读读《优雅女人六堂课》,开卷之后,方知此言不虚。
在第二辑“诗意的栖居”中,我们更领略了作者《天上一轮月,人间万首诗》的咏月情怀。《千古菊韵流到今》的倩影与清芬。《杨柳依依,诗情绵绵》描柳寄意与审美意境,以及《遍寻花魁莫如兰》的幽香清新等18篇描景状物述人的美文。
在“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第三辑中,作者娓娓道来《白雪如练需作画》的缘由与抒情,讲述了《孝者何为》的普世价值观念,抒发了《2008年的端阳》的特殊意义与满怀豪情。汶川发生大地震后,作者又《擦泪抚伤思未来》,用赤诚的心,用质朴的文字呼唤人们挺起胸膛,开启智慧,让危难催生的人性光芒长久闪烁,使苦难聚焦的民族力量不竭释放,对灾难带来的警示永志不忘。
“第三只眼”作为作者书稿的第四辑,为我们展示了作者博学广阔的读书感想与勤思善考的人生感悟,对世风日下,道德沦丧的社会弊病进行了无情的鞭挞,提醒人们时刻以道德良心为做人底线,以公序良俗为处事边界,以法纪规约为行动约束。在《诗坛百花苑,惊艳数梅花》一文中的最后,作者率性学作《读咏梅诗有感》以结篇:“梅花年年发,诗思咏不息。暗香浮远近,意境争高低。诗格即人品,梅我通灵犀。常吟咏梅诗,情智皆裨益。”这或许是作者为人为文所发出的心声吧。
这里,没有语言的华丽,没有情感上的矫揉造作之姿,更无刻意包装之弊。每一篇都以白描的手法写的平时而又动情,质朴而又感人。咏梅的文字语言是比较干净的,洁爽而质朴,丰腴而不累赘,极少废话。她一般不尚雕琢,但也并非漠视必要的文采。至于她的文章在谋篇结构上,一般说来并不着意追求多么精巧,而大体是循既定思路顺水逐浪,这之间也遇有斜出旁道之处,或突出奇兵每有神来之笔。基本上有话则长,无话则简,明彻而不粗疏,淡定却藏哲理。总的说是一种比较自然,比较随意却又不失法度的路子。当然,一些文章如果境界再宏阔一点,情味再深长一点,思想再沉远一点,表达再抒情一点,则更是锦上添花,可圈可点的啊。
当我细细看完书稿,执笔写这篇简评时,窗外正是阳光明媚,绿叶茂盛。书桌上的台历显示今天是农历小满的节气,意指夏熟作物颗粒已经结果开始饱满。联想到咏梅的书稿,这是她的第一本散文集,也是她文学创作上的小满。从小满到丰收还需继续努力,只要脚步不停,风景亦不会停止。我相信在未来的岁月中,把读书写作看做生命一部分的咏梅,必将带给我们更多更好的锦绣文章。
2011年5月21日写于静卢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