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西北战场，在彭总（彭德怀）指挥下组织了扶眉战役和陇南战役。刘、邓首长电令陕南部队，积极策应。陕南军区发出“打到汉中去，解放全陕南”的号召，组织了白、竹、安战役。第一阶段，57师169团（我当时是169团的一名士兵）和友军部队一起，奔袭白河县，在梁家桥狙击战先后与敌47师139、140团，敌158师472、473团战斗，生俘团以下2300余人，军威大振。胡宗南为了保证后方安全，先后调69军，27军，新三军加强已经布置的三道防线。并任命参谋长盛文指挥，两次攻占了平利县关垭子和县城，重兵把守关垭子一线。军领导决定55师主攻关垭子一线之敌，57师主攻三皇寨（湖北竹溪县与我市平利县闹阳坪村交界处，又称 “三合寨”），以保证主攻部队侧翼安全，形成两下夹攻敌人态势，以取得关垭子之战全胜。
三皇寨是这一带制高点，山高林密坡陡，易守难攻。27军158师472团在周围山头设防。一个加强营守三皇寨，构筑有坚固的工事。且有敌158师设防的火炮交叉火力点相互支援。站在三皇寨对山清晰地看到三皇寨后面山上的士兵搬运物品构筑工事。攻打三皇寨事关这次战役全局。军、师领导十分重视，师首长亲临观察地形，召集主攻的169团三营干部会，动员布置战斗。到主攻七连组织班以上干部观察地形，选择进攻路线。令二连一个排归七连指挥，配二挺重机枪，几门小炮加强七连力量。师集中全部火炮，组成火力网支援攻击部队。团令八、九连两面佯攻，七连运动到西侧，主攻。七连令一排为一梯队，三班为尖刀班，三排续进。
夏日夜晚，凉风习习，山林风景如画，但是七连士兵面情凝重，没有往日行军中的欢快。休息时，一排长荀树朋要我再讲一次《恐惧与无畏》这部前苏联描写卫国战争的小说。书中的部分章节战士们都十分熟悉，一排长让重讲，有其苦心用意。我在月光下大声宣讲红军战士没有怯战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强将手下无弱兵，荀树朋马上接着说：二班长、三班长你们是强将呀还是绵羊呀，二、三班长齐喊“发扬孤胆英雄作风，攻坚战立头功”，打破了战前沉闷紧张的气氛。
黎明前到达指定位置，一排战士都傻了眼，选择的突破口是高数丈的石壁，攀登很困难。时间紧迫，连长决定打开绑腿拧绳拴到树上，搭人梯攀绳而上。姚本慧给行军中负伤的战士再次擦了药水，并又一次给三班战士每人发一个急救包。当三班攀过石壁，刚站稳，后续班正在攀登之时被守敌发现，炮弹，子弹像雨点似的飞来，把树枝打断，石块飞扬。一股敌人直扑下来大喊抓活的，形势严峻，稍有不慎后果难料。三班长李冬学机智地带三个战士绕到敌后，冲入敌阵，一排手榴弹，敌人遭到突入奇来的袭击不知底细，狼狈向后撤。一排长手枪一指，一、二两班强占了第二个山头。与此同时连长指挥的其余部队攻上山，占据有利地形。敌人疯狂地反扑。交叉火力直射一排，三班战士郑福生（房县解放入伍）负重伤。姚本慧剪开上衣止血，郑福生还讲“给我家写信……”牺牲在我的怀里。这时师火炮齐发，阵地硝烟呛人。李冬学又一次冲进敌阵夺取了第三个山头。这是个支撑点，一个连驻守。敌人反复冲锋，妄图夺回阵地。李冬学端起机枪打退了冲锋，在向第四个山头进攻之时，不幸中弹。他握着我的手讲：“我不行了，你指挥三班守住阵地。”他从上衣摸出一点钱，用微弱的声音断续地讲：“我没有完成任我……这是我的党费……”李冬学为解放事业流尽最后一滴血，我发疯地大喊他的名字，大叫“打退敌人反扑，保卫阵地，为班长报仇。”在我方强大的火力攻击下，七连各排战士在连长郭茂兴指挥下个个向前冲。
一班小鬼赵福荣，身负重伤还在战斗；战士小扬，瘦小个子，人称四两皮，满身是血向指导员讨水喝，水没喝成，敌人又冲上来，他提了手榴弹直冲敌阵；九排战士王理成人高马大，外号气死牛，一人力战9名敌人，枪刺二人，用手榴弹打晕二人，最后还生俘了三人。
激战6小时，战斗结束。我叫担架送受伤的赵福荣，他还笑着说“我只缴了一支步枪，没有完成任务。”战后的三皇寨上，死尸遍地，我觉得影响斗志，命令三排战士用毛毯掩盖了尸体。
这次战斗毙敌132名，俘敌副营长以下多人，七连牺牲2人，重伤7人，轻伤8人。有力支援了55师关垭子战斗全歼守敌，并在战斗中活捉了敌144师师长符树蓬。这是胡宗南王牌军中的一员虎将。傍晚下山，找了二副好棺材，安葬了李冬学、郑福生两位烈士，王理成被授予“孤胆英雄”称号，姚本慧同志被批准火线入党。我悲痛地给李冬学写了祭文刊在前进报上。
（据后来敌98军军长刘劲池文章：27军军长盛气凌人自吹到陕南全歼我军，关垭子一战使他锐气全消。据传55师师长符先辉在关垭子大战动员会上讲：“姓符的师长，一定要活捉姓符的师长”， 战斗结束活捉敌144师长符树蓬，传为佳话。）
作者：曹天一（离休干部，现居住在青海，安康市委党史研究室整理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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